2018年1月24日 星期三

〈無光之處無光之後〉

Unlight宅邸日常,無CP

  那天,星幽界崩塌的那一天,時間的流動從此戛然而止。身為引導者的小人偶與她所負責引導的戰士們依然生活在宅邸中,只是再也沒有任何晝夜的變化,再也無法離開宅邸外出探索與執行任務,再也無法拜訪其他引導者的居所,與她們交流切磋,或舉行熱鬧的下午茶會。


  當然,尚未完全恢復記憶的戰士們可能再也無法取回剩下的記憶拼圖了。

  宅邸只剩下昏昏黃黃的小燈,這樣的環境與原本戰士們待過的「暗房」竟有幾分相似,或許戰士們能輕易地適應也說不定呢。只是目前看來,他們的引導者恐怕還無法辦到習慣自如。
  大廳裡的沙發上,是小人偶最常待著的地方。她常常窩在那邊動也不動,是沉思抑或沉睡,無人得知。這樣的行為往往是以幾十個小時為單位……不對,時間早已停止,任何行為都不再具有意義了。

  「小小姐,又在這裡發呆了嗎?」清冷的空氣中突然傳來熟悉而親切的嗓音,原本像是睡著一般的人偶少女彷彿從夢中驚醒那樣,反射性地抬起頭。昏暗的房間裡,戰士的面容其實不很清晰,但她還是能從聲音及輪廓分辨來者是什麼人。印象中,那是個開朗樂天的綠髮青年,曾經讓她又哭又笑又生氣的討厭的傢伙。
  「因為,沒有地方可以去。」人偶少女回答,語氣裡透出一絲寂寞。
  「哈哈哈,怎麼會呢?不如我們一起去圖書館翻翻大家的戰鬥相簿或記憶故事吧!複習一下也不錯嘛。」
  「也好。」她思考了一下,站起身來,與戰士一起朝圖書館走去。

  圖書館聚集了不少戰士,有的靜靜地讀著書,有的像是在寫日記。他們走到一位正翻著相簿的戰士身邊,一起閱覽一張張照片,看著那些照片,當時發生的點點滴滴似乎又再次於眼前重現。
  「我記得這次,那時候原本都快要輸了,但是在第七回合之後我們忽然開始大爆骰,最後居然在三回合內逆轉勝!」不知何時也湊過來看相簿的某位戰士,指著其中一張照片很興奮地說著。
  「啊這張!本大爺記得!小小姐在執行任務的時候打瞌睡,結果我們隊伍三個人全被魔境侯幹掉了……欸等等,這種照片誰拍的啊!?不是都只會拍帥氣表現的嗎?」「不對喔,你看,這裡整整三十頁都是大家被滅團或是爛骰的照片。」
  「這張照片的戰鬥好懷念啊。那次我們苦撐到第十七回合,眼看第十八回合結束後我們就會輸掉了,但大小姐就是不肯放棄,最後一回合居然奇蹟似地突破對方的強力防禦,然後險勝了。」「不是因為對方爛骰嗎?」越來越多戰士圍過來聊起以前對戰的往事,有驚險的一瞬間,也有大顯威能的時刻,還有飲恨輸掉的不甘心,每一張照片都能說出一個精彩的故事。

  「唉,可惜我們再也不能拍照了。」某位戰士冷不防冒出這句話,一瞬間整座圖書館熱鬧的氣氛完全安靜了下來。

  「……我去看大家的記憶。」然後身為引導者的人偶少女從捧著相簿的戰士手中搶下本子塞回書架,拿出了記憶故事本及一盒書籤,躲到圖書館的角落默默讀了起來。

  拿起了戰士的記憶故事本,人偶少女握著書籤不發一語地讀著,綠髮青年則跟了過去,走到她身旁的座位坐下,靜默無聲的氣氛就這樣持續了好一陣子。

  「想不起來其他的記憶也沒關係了嗎?」不知過了多久,人偶少女合上故事本,她歪著頭,朝青年問道。
  「嗯……應該沒關係吧。也許哪一天就不小心想起來了喔!」綠髮青年遲疑了片刻,露出一貫的燦爛笑容回答。但又或許是因為氣氛有些尷尬,說完話後又陷入沉默。
  「對了!小小姐,跟妳說唷,本大爺有時候會夢到我們搬到新宅邸裡,在那邊用完全不同的方式執行任務,跟怪物打架欸。」像是要活絡氣氛一般,青年這麼說道。而人偶少女放下書看著他,眨了眨眼。
  「那種感覺好真實,好像我們已經回到現世了。但那裡又不像是我們生前待過的現世,是一個很奇怪的世界,有跟星幽界的魔物長相一樣但攻擊方式不同的傢伙,也有完全沒見過的怪獸。不過我們討伐牠們的方式卻完全不一樣,甚至連我們的專屬技能都不同了。」
  人偶少女默默地聽著青年的話,過了許久才開口回應。
  「我也夢到了,就在那時候……在大廳,你叫我的時候。」她的聲音顫抖著。「感覺很真實,很像我們真的到了另一個世界。」原來不是發呆,而是真的夢見了什麼嗎。
  「但我分不清那到底是夢還是現實……」她垂下頭,低聲說著。

  「因為在那個世界,感覺你們都離我好遙遠……」她手上握著書籤,像是捏緊著戰士們的記憶不肯放手,更不願忘記。

  已經萌生心靈的人偶少女,逐漸有了喜怒哀樂,逐漸產生喜愛及厭惡的情緒,也逐漸產生煩惱與心事。
  在她經歷的世界裡,戰士們與引導者之間似乎隔著一段難以言喻的距離。戰士會開口說話,但卻像是自顧自地自言自語,他們不會與引導者聊天說笑,也不會幫引導者擋下魔物的致命威脅。就好像只是站在那裡很單純地執行任務,任務結束後,又變成毫無關聯的人。他們同樣為了找尋記憶而戰鬥著、討伐著魔物,甚至有幾位戰士已經找回新一階段的記憶,他們的身影依舊高大而熟悉,但總覺得……好陌生,好遙遠。
  她因為見到戰士們久違地活躍著而感到高興,卻也因為他們陌生的氣息而感到恐懼。

  那個世界發生的一切……到底是夢還是現實?
  如果是夢,能不能快點清醒?

  「才不會遙遠呢。」青年打斷了人偶少女的思緒,他仍然燦爛得如陽光一般。「我們不是一直都在這裡嗎?」

  「只要小小姐妳沒有忘記我們,我們就會繼續陪在小小姐身邊的。」不知不覺,引導者的身邊再次圍繞著許多戰士。
  「就算這棟宅邸再也不會有光?」
  「在說什麼呢小小姐,我們都是妳的光唷!」

  少女抬起頭看著大家,戰士們的臉在昏暗中突然變得清晰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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