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8月8日 星期二

〈久而不聞其香〉


Unlight日常,無CP
威廉+大小姐

  與這些小草的偶遇是在一次任務結束之後。

  不定期出現在地圖上的稀有地點「Event Land」,與一般的魔物棲所相似又有所不同,不知為什麼,那裡常有隨便攻擊人的魔物出沒。威廉跟著身為引導者的人偶少女出門降服魔物,也趁機收集恢復記憶所需的材料,或撿拾沿途掉落的寶石。

  「大小姐,怎麼了嗎……是不是執行太多任務累了?」發現人偶少女沒有跟上他的腳步,威廉折返回原路尋找著,還不忘暗暗告誡自己腳程別太快。

  當他找到人偶少女的時候,是在剛剛降服犬人與鐵鎧巨人的不死之森。她正蹲在一棵攔腰折斷的巨樹旁,像是凝固了一樣動也不動。
  「大小姐……」他才開口吐出幾個字,少女便說話了。「被踩扁了。」
  順著小手指著的方向,威廉在亂七八糟的腳印附近發現一叢纖弱的綠色植物,呈四十五度角被拗折一半的細長葉片上滿是傷痕,看起來的確像是在混亂中被魔物踩了幾腳……不,或許自己也在戰鬥的時候不小心傷了它們。

  明明只是雜草,但不知為什麼,威廉覺得內心湧出一股深深的歉意。
  「威廉,救它。」
  「我知道了……


  「為什麼要照顧雜草?它們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嗎?」曾有人這麼問他。
  其實威廉也說不上來。

  他並不知道這植物到底是什麼。「因為受了大小姐之託才幫忙照料。」他總是這樣回答。但……引導者為什麼這麼關心它們?甚至有時會喃喃自語,像是在跟它們對話。難道真的只是因為踩傷它們的愧疚感嗎?
  經過威廉的細心照料,那叢小草在花盆裡逐漸恢復生氣,損傷的葉片枯乾後,從基部抽出的新葉是深深淺淺的翠綠色,外形像自己慣用的細劍一般英挺,葉緣還鑲著美麗的金黃色條紋。越來越覺得它不是一般的雜草……
  是某種藥草嗎?他想起這幾個月來,人偶少女抱著當睡前讀物不放的那本藥草圖鑑。無論如何,看著小草優雅的葉姿,好像可以讓心情平靜下來。


  某天,威廉一如往常的走進溫室,卻發現溫室的門半掩著。
  「昨天忘記鎖門嗎……或者有什麼東西入侵了?」有些緊張,他快步走進裡面,想檢查是否有異狀。
  溫室種滿了各種奇花異草,某個角落隱隱約約藏了個小小的影子。人偶少女不知先到了多久,一直蹲在花盆面前盯著那叢來自不死之森的小草看。
  「大小姐很在意它們呢。」他走近人偶少女,蹲在她旁邊一起觀察那盆小草。她抬起頭望了他一會兒,又繼續盯著那些綠油油的葉片不發一語。
  就這樣,沉默了好一段時間。
  他終於打破空氣中的寂靜。

  「它們……到底是什麼植物?」聽了威廉的疑問,少女只是搖搖頭,顯然依舊無法得知它的名字。
  「你看。花芽。」但她忽然指著葉叢間的某個空隙,輕聲說道。
  他順著人偶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發現接近葉片基部的地方,悄悄探出短胖的深紅色芽體。
  「花芽……?」威廉疑惑地重複著這個單詞。怎麼看出來的?
  「書上有,類似的圖。」人偶少女毫無抑揚頓挫的聲音鑽進威廉耳裡,威廉想起那本藥草圖鑑,淡淡地笑了。
  「會是什麼樣的花呢?」他摸摸人偶少女的頭,溫和地問著。
  「不知道。可是到時候,應該就知道了。」


  真的是花嗎?威廉覺得難以想像。也許對於這其貌不揚的植物是否真的會開花而感到懷疑,又或許還藏著一種期待。他照顧溫室裡的花卉和藥草時,會多看這盆小草幾眼。到底會開出什麼樣的花……?日子一天一天過去,深紅色芽體逐漸抽長、變綠,與葉片的長相逐漸產生差異。果然是花芽吧……只是難以想像花朵的樣貌。
  
  光陰輾轉又溜走了一些時日,從葉間抽出的挺拔花梗已經接近葉片的平均高度,花苞也逐漸轉為淺淺的玉綠色。會開綠色的花嗎?還真是少見。翻閱過幾本藥草圖鑑,總是沒有確定的答案,他不只一次在腦中描繪著可能的花朵長相,但……都與這「沒有名字的藥草」不甚符合。好奇心果然會與日俱增,他的期待越來越濃,就像不知從何而來的香味,若有似無卻又難以忘懷。


  威廉一向起得很早。早晨的空氣夾雜著露水的清新與前晚的清冷,眾人仍甜睡著的寧靜時光也令他感到十分自在。他喜歡一個人待在溫室,澆澆水、除除草,將枯萎的枝葉修剪乾淨,或者將可用的部位採收當成備用藥材。
  今天,也不例外。帶點灰的天空與沁涼的氣溫說明著時間仍早,威廉熟練地在腰際掛上了整枝剪,準備巡視溫室。

  才踏進溫室,威廉便有種不尋常的預感。

  ……總覺得似乎有什麼事要發生了。並非不祥的感覺,威廉也未發現任何潛藏的危機。只是胸口充滿了奇異的躁動與疑惑,不痛,只是不解。見機行事吧,威廉這麼告訴自己,開始專心從最裡面一盆的藥草依序照顧。


  「威廉,好早,是不是整晚沒睡?」不知過了多久,熟悉的清冷嗓音傳來,威廉嚇了一跳。轉過身來,站在溫室門口的是嬌小的人偶少女。
  「不,大小姐……我剛起床沒多久。」原來那種不尋常的感覺是因為引導者嗎?我是否又多心了……威廉自嘲似地笑了笑。
  人偶少女歪頭看著他,眨了眨眼。

  「開花了喔。」

  他驀然轉頭望去,溫室中那叢不尋常的,從森林中帶回的「沒有名字的藥草」,不知幾時綻放了纖細清芬的潔白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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