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3月17日 星期四

〈最後的〉

Unlight短篇
里斯+大小姐
有里斯R卡劇透及Quest Story劇透


   他最後的蹤影,是吞噬在熾烈龍炎下的奮不顧身。

  「我們什麼都沒有輸。」
  「總會有辦法的。」
  「一起活著回去吧。」
  他的話語始終都在他們的耳畔繚繞不散。不管是犧牲者最後聽到的,或者是倖存者最後企圖回應的。
  那不過是一個極為單純的想法,只要還有一絲存活的可能性,就會用盡全力去嘗試。

  就算可能拚上自己的性命。


  那次討伐之後,地面上會產生什麼變化,他已經沒辦法再得知。或許他會成為傳說,或許他會成為口耳相傳的英雄人物,只是這一切,對他早就毫無意義。
  這個完全陌生的世界,是他最後來到的地方。
  那張完全陌生的臉龐,是他來到這座宅邸第一個看見的面孔。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出現在這裡的,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麼離世的。

  ……他甚至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已經死亡。


  他最後的記憶,是焚燬於灼熱火焰中的意志成灰。

  「我想回到原來的世界。」
  「迪諾、出葉、馬庫西瑪斯,你們還好嗎?」
  「父親……還守在家裡吧?」
  他急切地盼望著,想確定他的戰友們還安然無恙,想看見他的親人仍身體健康,想從那個奇異的地方歸返。

  然而,迎接他的,是烈火焚身。

  「你的答案是什麼?」
  那是他所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最後的選擇或許根本不重要,因為最後他到了這裡。
  而旅途走到了最後的最後,最後會變成什麼樣子?

  他睜開眼,靜寂的空間內只有自己及那位身為引導者的小人偶。人偶少女一貫的面無表情以及毫無抑揚頓挫的嗓音,但脫口而出的每一句話都隱約聽得出擔憂。
  「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你,沒事吧。」
  「最後的記憶,很痛苦對不對。」


  失去的記憶全部回來了。
  那一天,E中隊幾乎全滅,當時倖存下來的朋友,如今也到了這個不存在璀璨陽光的世界裡。
  那一天,他來到了那個伸手不見五指的陌生環境,沒有光,沒有方向,沒有盡頭,沒有希望。

  而後,他的記憶被奪走。
  而後,經過了好長好長的旅行,新的記憶逐漸累積。
  最後,他在這裡。


  他猛然坐起身,將人偶少女嚇了一跳。
  「你……才剛恢復記憶。」
  「對。」他看著少女玻璃珠似的,與自己顏色相同的雙眼,語氣中帶了點急切。「我想起我還有非做不可的事。」
  「我必須回去。」
  「回到地上。」

  那個聲音,那段記憶,那句話,與那場即將面對的戰役。
  最後的……



  被稱作炎之聖女的造物主在火焰中燒滅殆盡。
  手中紅艷的長劍不曉得染上的是鮮血,或是眩目的劫火。
  他喚醒被聖女控制而失去知覺的小人偶,人偶眨眨眼,彷彿已猜測到他接下來的行動。
  「你要,回到地上了嗎?」
  「沒錯,我會回去。我會找回我的歸屬給妳看。」
  「喔……」少女理應看不出喜怒哀樂的小臉忽然黯淡下來,像是籠上了一層灰。「那,再見了。」
  「再見了,里斯……」明明是機械的語音,卻宛如夢囈一般,在冰冷空氣中縹緲著。
  希望你回到地上之後,能完成你未盡的心願。
  ……然後,別再回來了。
  別再回到這個無光的世界了。
  有些話,少女沒有說出口,抑或根本無法開口。

  人偶已經產生了心靈,所以感覺得到悲傷。所以明白即使強忍悲傷,也必須讓眼前的人離開。
  必經的過程。最後戰士們都會離去的,只剩下引導者,剩下引導者繼續守在這棟冰冷的石造館邸中,繼續帶領新來的戰士,踏上尋獲記憶的長途旅行。等到新來的戰士走到最後,最後離開這裡。一位又一位,一次又一次。相遇、了解、離別。

  這裡最終還是不會有光。
  到最後,依舊不存在。


  人偶少女其實近在眼前,但她的聲音不知道為什麼聽起來好遙遠。,他瞇起眼,似乎意識到了某種事實。
  「妳沒聽懂對吧。」
  「聽懂……什麼?」
  他嘆了一口氣,看著仰起頭望著自己,微微顫抖的華服小人偶,蹲下身來摸摸她的頭。

  「我會找回我的歸屬給看,」他輕聲說著。「所以妳必須在這裡,」他指指自己的身旁。「才看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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