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urder in Valentine〉

UL推理劇場

2015情人節賀文

　　「路德先生，為什麼不願意賣巧克力磚給我？明明你店裡就有啊！」紮著馬尾的少女有些著急地問著掌管商店的紅衣侍者路德，但路德只是千篇一律地微笑著。

　　「抱歉了，露緹亞小姐。只有這幾天不能賣給妳巧克力呢。」燈光照著路德閃耀的銀白色長髮，他的笑容不知為何顯得有些僵硬。

　　「那…我該怎麼辦……情人節蛋糕一定要用巧克力啊……」在路德那邊碰了釘子，露緹亞垂頭喪氣地走出商店。

　　但沒沮喪太久，她馬上眼睛一亮。穿著紫衣的少年侍者正朝她揮著手，他的懷裡抱著一塊用紙包著的方形物體。天空忽然瞬間暗了下來，一道閃電劃過，光線照亮商店門口沉著臉低聲交談的兩人。那是從未見過的表情。

　　如你所見，就像是偵探小說的固定情節一樣。

　　二月十四日，正是發生謀殺案的大好時機。

♥ ♥ ♥

　　這是一個還算晴朗乾燥的午後，灰色的天比以往稍稍明亮一些，從早上就在廚房一個人忙進忙出的露緹亞總算端著她的新作品到了大廳，所有戰士都聚集在那裡。

　　露緹亞只有在做料理的時候才會一改平常警戒的態度，當她放下劍，拿起調羹或打蛋器時，就會搖身一變成為一個可愛、開朗、喜好烹飪的年輕女孩。這次的情人節特製蛋糕也精心裝飾過，除了各種水果之外，蛋糕表面還以白巧克力寫了「Happy Valentine」，是足以讓每個戰士都能品嘗得到的大份量蛋糕。

　　「大家情人節快樂！今年我做了美味的草莓巧克力蛋糕要請所有人吃喔！」

　　「到這個宅邸來真是太──棒了！每到節日都有好吃的東西可吃，本大爺太幸運啦……唉唷！」

　　「昨天才得腸胃炎的人就乖乖喝水吃粥吧……你的那份，我們可以幫你吃。」出葉看著摀著肚子慘叫的迪諾，嘆了口氣。

　　「大小姐，這份是給妳的，身為我們的引導者，應該要先吃。」露緹亞切下一片蛋糕放到小瓷盤裡，遞給坐在一旁的人偶少女。「謝謝。」少女咬了一口，露出微笑。

　　「啊啊，賢慧的影之劍士，這巧克力蛋糕是要請吾吃的是嗎？」古斯塔夫走近擺放著蛋糕的小桌，以一貫悠哉又帶點輕浮的語氣對忙著分蛋糕給大家的露緹亞說著。

　　露緹亞沒好氣地瞪了古斯塔夫一眼。

　　「請大家吃，但不包括你。」

　　「有點太任性了唷，妳剛剛明明說了要『請所有人吃』的呢。」

　　「我剛剛明明也說了『不包括你』了！」

　　「真的不給吾吃？那吾只好用搶的啦！」古斯塔夫迅速伸出手撈走盤子裡剩下的三分之一個蛋糕，然後大口咬下，滿足地咀嚼著香濃綿密的巧克力蛋糕與酸甜可口的豔紅色果醬。

　　「古斯塔夫！」露緹亞被古斯塔夫的舉動惹火了，她抽出繫在腰間的劍直接往他身上砍去，但古斯塔夫忽然蹲下，恰巧閃過這一劍。

　　……喔，不。

　　不是為了閃掉攻擊才蹲下的。

　　古斯塔夫跌坐在地上，抱著肚子開始打滾，他痛苦地哀嚎幾聲之後，就倒下不省人事。

　　「哼，你這是惡有惡報！吃壞肚子活該！」露緹亞把劍收回鞘中，氣呼呼地往旁邊的沙發一坐。

　　但大喊肚子痛的戰士可不只古斯塔夫一個呢。

　　「欸……出葉、出葉你醒醒啊，你才剛來沒多久又要死掉了嗎？」迪諾搖晃著已經失去知覺的隊友，不遠處可以看到里斯及幾個戰士也一臉蒼白地躺平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露緹亞大驚失色。

　　「姊、姊姊……」有個帶點恐懼的聲音在叫喚露緹亞，是梅莉輕扯露緹亞的裙襬。「我們…該不會又……」

　　在偵探小說的固定情節中，此時應該會傳來女孩的淒厲尖叫聲才對。

　　不過這裡是星幽界，大家都是冷靜的戰士，自然不會發生這種事。

♥ ♥ ♥

　　病房裡，沃肯面色沉重地依序幫倒下的戰士把脈，在一陣望、聞、問、切之後，沃肯轉身看向一旁翻著植物圖鑑的威廉，兩人交換了眼神，然後幾乎是同時搖搖頭，嘆了口氣。

　　「中毒。」「看來似乎非常嚴重啊……」

　　「會死嗎？」迪諾剛說出這句話，就被坐在不遠處休息的里斯瞪了一眼。

　　「唉呀，本大爺是說…呃，他們還可以活多少時間？」果然又被賞了幾個白眼。

　　「今天12點過後……」威廉說出這句話的同時，可以看見露緹亞臉上夾雜著不可置信、擔憂及驚慌的表情。

　　「……就會痊癒了。」

　　「「欸欸欸欸欸？？？？？」」然後是眾人的驚呼。

　　「大家中的毒是這種毒漿果……」威廉指著圖鑑攤開的其中一頁。「它平常都在土裡休眠，只有每年的二月十四日、三月十四日及七月七日會生長，並在一天內開花結果……過了一天之後就會枯萎，等到下一個生長期。」威廉細心地向大家解釋著。

　　「沒錯。這種毒非常特殊，在二月十四日、三月十四日、七月七日當天毒性會發揮到極致，吃下去的人會有嘔吐、腹瀉、劇痛甚至昏迷的現象，沒有解藥，只能任由痛苦折磨。但過了午夜12點，症狀會馬上消失，毒性也隨之解除。」沃肯接著補充道。

　　「由於長得跟草莓非常相似，常有人誤食導致中毒，所以必須非常謹慎辨認才行……」威廉說著，搖搖頭。

　　「露緹亞小姐，想必妳是弄錯了。」沃肯一臉嚴肅。

　　「不對，我確定我摘的是草莓啊！」露緹亞不假思索地直接脫口而出。

　　「雖然剛剛我和沃肯沒吃到蛋糕，但蛋糕夾層裡的果醬確實是用毒漿果製成的……顏色、香味都與草莓有些微差異。」威廉拿起一旁封在塑膠盒中作為證據的蛋糕碎片，仔細地觀察了一番。「不過蛋糕表面裝飾著的是草莓沒錯……」

　　「大家，我在廚房找到了一些證據。」急急忙忙衝過來的是布朗寧，他的手上握著幾個夾鏈袋，分別放著莓果的果實與枝條。

　　「沒錯……確實是那種毒漿果及草莓，露緹亞，妳的蛋糕裡同時放了這兩種果子。所以大家才會中毒的。」

　　「唉呀唉呀，大小姐果然厲害，是她幫我把兩種果實分開放到兩個夾鍊袋裡的，我還真的認不出來呢。」布朗寧搔著頭說道。「幸好我沒有吃……感謝古斯塔夫搶走了我的蛋糕啊。」他在心中悄悄想著。

　　「但是我們不可能認錯啊。」梅莉細小的聲音傳來。「露緹亞姊姊跟我特別在情人節前幾天請威廉哥哥幫我們惡補野生果實的知識了，這兩種莓果只看果實的話幾乎沒有差異，但是從葉子可以看出它的不同喔。」

　　「但是，製作果醬的時候會把葉子拔掉吧？這樣妳還認得出來嗎？」梅莉聽了沃肯的疑問，垂下頭沒有再說話。

　　「如果不是露緹亞或梅莉……難道兇手另有其人？」

　　「就說了我不是兇手！」露緹亞不高興地喊著。

　　「今天有任何客人來拜訪嗎？包括別處宅邸的大小姐們？」布朗寧思考片刻，又提出問題。只是在場的眾人面面相覷，全都搖頭表示沒看到。

　　「大小姐應該是沒有邀請任何朋友才對……」威廉想了想，這樣回答。

　　「唉呀呀，那麼以現在的情況看來，我必須在此宣布，犯人就在這棟宅邸之中！」布朗寧擺出一個偵探小說中常見的經典手勢，並說了那句關鍵的話。

　　就跟偵探小說的情節沒兩樣，一開始總有人被懷疑，但謎團尚未明朗的每一分鐘，所有人都可能會是兇手。

♥ ♥ ♥

　　「大家都沒有明確的不在場證明啊……這就有點難辦了呢。」布朗寧抓著下巴思考著，看來要抽絲剝繭還有得忙了。

　　「以露緹亞跟梅莉的證詞來說，草莓是清晨現採放在廚房貯藏櫃的……好，讓我先來問問大家，從二月十四日的早上5點到12點之間，有沒有任何人看見可疑份子接近廚房的？」

　　眾人一片沉默。

　　「看來是沒有啊……」

　　「呃，露緹亞今天從早上採回草莓之後開始就一直沒有離開廚房，梅莉則是採完草莓之後護送大小姐回寢室……」

　　「等等，大小姐？妳們是三個人一起去採草莓的嗎？唉呀，我怎麼忘了問大小姐呢？等下要問問她有沒有看見……」

　　「可是，大小姐也認得出毒漿果啊。」露緹亞打斷布朗寧的自言自語，梅莉則點點頭表示同意。「對喔，大小姐認得出來，剛剛也是她協助我分辨……不對啦，我是說必須問問大小姐是不是有看到可疑的人！」

　　「沒有。我沒有看到梅莉或露緹亞之外的人。」是人偶少女平板無起伏的嗓音，迪諾正牽著少女走進來，不曉得是不是因為中毒的關係，她的表情顯得有些扭曲。

　　「這樣啊……大小姐也…沒看到。」布朗寧再次翻開不離身的小筆記本，在上面草草寫下幾行字，然後他又翻到另一頁仔細研究著。

　　「調查報告指出，蛋糕化驗的結果…只有夾層裡的果醬有毒，所以可以合理懷疑是有人在製作果醬的草莓中混入了毒漿果，嗯……」布朗寧思考了一下，又說。「那個，威廉啊，認得這種毒漿果的人有誰？」

　　「我、沃肯、梅莉跟露緹亞也認得，還有大小姐……」威廉一邊說著，布朗寧則在本子上寫下名字。

　　「對啦，沒吃蛋糕的人也有嫌疑呢，因為兇手知道果醬有毒，所以會避免自己誤食……唉呀，那我不也成了嫌犯了嗎？」布朗寧有些無奈地在本子上寫下自己的名字。

　　「唉呀，等等……露緹亞，路德的證詞指出，他並沒有賣巧克力給妳，妳是怎麼做出巧克力蛋糕的啊？」

　　「是布勞給我的，他說路德太小氣，所以幫我弄到了一塊巧克力磚。」

　　「布勞啊……」布朗寧提筆想添上幾句，一抬頭就看見布勞的燦爛笑容。

　　「只有蛋糕內的果醬有毒，對吧？布、朗、寧、先、生？」

　　「呃、是沒錯……可是你應該也沒吃蛋糕吧？」

　　「沒辦法呢，我到的時候蛋糕早就被吃光了。」

　　「不行不行，還是有嫌疑，對不起啦布勞……」布朗寧依舊在筆記本上寫了布勞的名字，布勞則聳聳肩，仍舊帶著笑。

　　布朗寧的筆記本上密密麻麻地寫了許多名字，又劃掉了許多，線索十分雜亂，處處都是疑點，他思考著，下意識地抓著頭，一頭亂髮被他抓得更亂了。

　　「這樣看來，兇手好像還是露緹亞或梅莉啊……不對，梅莉只有參與採草莓，並沒有幫忙做蛋糕，可是露緹亞又極力否認……唉呀，真是棘手……」

　　「真是的，一團混亂！本大爺倒覺得，認得毒漿果又有吃蛋糕的人嫌疑最大！」迪諾忽然插了一句話進來，布朗寧瞪大了眼。

　　「等等，迪諾……你為什麼這麼想？」

　　「剛剛威廉不是說了嗎！這個毒果子一過今天午夜12點就變成無毒的草莓了吧！那就算吃了也不會死掉嘛，所以兇手當然可以故意吃下去，假裝自己是受害者啊！」

　　這個論點引來眾人的一陣沉默。

　　「迪諾……你突破盲點了。」沃肯拍拍迪諾的肩膀。

　　「這、這、這……說得對啊。這樣看來，嫌犯的人數就可以縮小到……」布朗寧一面把名字劃掉，一面小聲說著。

　　然後他不敢置信地盯著筆記本上剩下的那個名字，久久說不出話來。

　　「大小姐？」

♥ ♥ ♥

　　「大小姐，是妳下的毒嗎？」

　　人偶少女抬頭看著布朗寧，然後點點頭。

　　「「欸欸欸欸欸？？？？？」」又是一陣驚呼。

　　「可、可是，大小姐……妳剛剛說……」露緹亞也非常訝異。

　　「你們沒有問啊。」

　　的確，剛剛布朗寧問人偶少女的問題是「有沒有看到可疑人物」。

　　少女很乾脆地承認了，名偵探布朗寧反而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大小姐…妳的動機…犯案總要有動機的……妳沒有理由害我們啊……」

　　「想看看它有多毒。」少女眨眨眼。「欸嘿，肚子真的會痛呢。」她露出天真無邪的笑容。

　　謎底終於揭曉了。就跟許多偵探小說的情節一樣，是令人難以接受的結果。

　　今年的情人節，又有驚無險地過去了。

　　至於兇手，該怎麼處置？

　　「大小姐，我們大家討論過了，以後每年的情人節，妳都必須要關在自己的房間裡禁足……希望妳可以好好反省反省。」威廉蹲下身來與人偶少女的視線齊高，他一本正經地對她說了這樣的話。

　　「這樣啊……」少女看著威廉。「好喔，我知道了！」

　　唉呀唉呀，看來絲毫沒有要反省的意思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