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不變的，十七歲〉

UL in HP 系列延伸

迪諾生日賀文

　　「動物變形的理論中，最基本的有……唉。」變形學的課堂上，阿奇波爾多教授放下課本，嘆了口氣。「利恩、阿貝爾，在聊什麼，那麼開心？也讓我聽聽好嗎？」

　　被點到名字的利恩與阿貝爾尷尬地站起來，聊天聊到忘記現在正在上課，看來處罰是跑不掉了。

　　「我知道很多人都去看了前幾天的魁地奇世界盃資格賽，那場比賽的確非常精彩刺激……但現在是上課時間啊。」阿奇波爾多教授看著這幾個學生，又好氣又好笑地搖搖頭。

　　「好吧，照我之前的慣例，答出問題就讓你們坐下。剛剛提到的動物變形理論中，最複雜而且危險的是哪一項？」阿奇波爾多問完問題，只見利恩與阿貝爾互看一眼，然後偷偷地環顧四周，似乎想從安靜而空曠的教室中，找出浮在半空中的，並不存在的答案。

　　「唉……不用找了，迪諾今天不在。」阿奇波爾多說完，利恩與阿貝爾期盼的面容立刻轉為慌張與喪氣，然後垂下頭來。

　　「忘記今天是什麼日子了嗎？是一月二十四日。」看著兩個學生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阿奇波爾多擺擺手表示要他們坐下。「你們兩個小子下週上課前給我交三卷羊皮紙的報告過來！範圍是今天提到的內容。」

　　「……待會兒下課後，有空去看看迪諾吧，你們都知道他會在哪裡的。」阿奇波爾多靜默半晌，這樣對全班學生宣布著。

＊＊

　　時序正值嚴冬，大雪紛飛的霍格華茲是一片銀白色。不畏寒冷的未成年巫師們繫著各色圍巾與毛帽在積雪的校園裡聊天、追逐或練習魔法。

　　只是，好像少了些什麼。

　　迪諾躲在旋轉樓梯的最底層台階附近發呆，珍珠白的身影在微弱的燭光下忽隱忽現。

　　迪諾是葛來分多的駐塔幽靈，也是葛來分多某些調皮學生的幸運星，當他們上課不專心被逮到時，通常迪諾會偷偷幫助他們答出教授問的問題──特別是選擇題。

　　……不過一月二十四日例外。

　　距離迪諾身亡的那一天，早已過了一百多年。

　　他身上穿著的舊式學生制服袍與略顯稚氣的臉孔，證明他死時仍相當年輕。

　　十七歲。

　　迪諾的年齡在那次意外後，永遠停留在十七歲了。

　　每年的生日，都會是他十七歲的生日，年復一年的十七歲。

　　死後成為葛來分多駐塔幽靈的他，一直都是開朗、樂觀而吵鬧的存在，會與學生嘻嘻哈哈地聊天，也會用有點傻氣但十分認真的態度幫他們解決煩惱。

　　每年只有這天，他會獨自躲到旋轉樓梯最底層的小空間，沉默不語地渡過二十四小時。

　　若有人問起，他會告訴他們「在慶祝生日」。

　　……與其說是慶祝生日，倒不如說是緬懷那段已逝去的時光吧。

　　校園中少了活潑幽靈的喧嘩，明明學生的追逐歡笑聲依舊，卻好像……反而顯得更寂寞了。

　　「就算當了幽靈，還是不擅長隱身嗎。」

　　迪諾抬頭朝聲音的方向看去，是兩個珍珠白的身影飄浮在半空中。其中一位穿著一百多年前流行款式的巫師長袍，另一位則披著長斗篷遮住面孔，看不清楚表情。

　　「……是里斯和出葉啊。」迪諾朝兩位幽靈看了一眼，又回到自己的思緒裡。

　　「剛剛有幾個小鬼來祝本大爺生日快樂，只是……沒什麼開心的感覺。」

　　「這是當然的吧。你已經死了，是個幽靈啊。」里斯說道，飄到迪諾身邊看著他，似乎對迪諾的話語感到有些無奈。

　　「……別提醒本大爺這種殘酷的事實啦。」

　　「迪諾，你每年……生日的時候，都會躲在這邊不理人嗎？」出葉把斗篷帽拿下來，露出半透明的臉，出葉死亡時其實也十分年輕，但與在學生時代便去世的迪諾相比，還差得遠。

　　「本大爺才沒有不理人咧……是在慶祝生日啦。」這樣的理由或許能騙騙單純的學生，但他的兩位幽靈朋友都知道，這件事本身究竟有多悲傷。

　　「你很……不甘心吧。」

　　「…………」

　　迪諾沒有說話。

　　但出葉可以猜得到，里斯更是早就明白卻一直沒有說破──在那次有點荒唐卻致命的意外中，迪諾失去了他的生命，卻從此在霍格華茲留下。

　　「會變成幽靈，都有自己的理由嘛，本大爺也不怕你們猜，大概就是你們想的那樣吧。」迪諾完全不像平常會大聲抗議及反駁兩位幽靈朋友的話，只是很平淡地回答著。

　　「里斯跟出葉，你們也是因為什麼事才留下來的對吧。」
　　他們彼此都察覺得到，也都很有默契地不說破。無論是為了守護或懷念，責任或擔憂，又或許是某種程度的不服氣及堅持……有些不會變的東西，是再也不會改變了。

　　就像每年的生日，都是迪諾的十七歲生日。

　　就像迪諾成為學院幽靈之後，一直努力幫助那些學生，始終沒有改變。

　　「但是，可以留下來當幽靈，其實本大爺很開心的。後來你們也來了……」迪諾停頓了一下，又說著。「不管你們是因為什麼原因才變成幽靈，沒有『繼續往前走』，本大爺都很感謝你們。」

　　「不過『慶祝生日』也只限今天這一天啦……過了今天就會恢復正常了，別擔心本大爺喔。」

　　「未成年幽靈怎麼忽然像老人一樣多愁善感起來了？」

　　「里斯……」出葉看了里斯一眼，想說些什麼又閉上了嘴。

　　「本大爺有成年啦！就說是十七歲生日了啊！里斯你掛掉以前是不是真的有什麼……麻瓜說的老人癡呆症之類的毛病啊！？」「在胡說八道什麼！？我怎麼可能得那種病？」

　　「看來你……提早恢復正常了，迪諾。」

　　出葉的話才剛說完，三位幽靈便不約而同地哈哈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