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1月29日 星期五

〈威廉教授的煩惱〉



  霍格華茲新任的魔法史教師──威廉教授,一直有著各種大大小小的煩惱。最近的煩惱是,為什麼學生們看著他的時候,總是一臉憂心?


  事情是發生在今天早上的餐廳,幾個學生聚在一起閒聊。
  「我總覺得威廉教授應該休養個幾年再回來教書才對……」說這話的女學生看起來是真的很擔心威廉教授的身體。
  「是嗎?我倒覺得我隨便施個咒語就可以把他解決掉。」旁邊的一個高個子男學生說著。
  「昨天上魔法史的時候,威廉教授忽然在講台上吐血了,害我完全被嚇醒!才上了十五分鐘就提早下課了,結果我下一堂符咒學上得心不在焉的,腦海裡一直想到那灘恐怖的血……」
  「又不是第一次看到威廉教授吐血了,幹嘛那麼大驚小怪的。」女孩的話被一個黑髮男孩打斷,接話的男孩喝了口麥片粥,又用叉子叉起一片麵包。
  「可是……」
  「拜託,那是因為威廉教授那天上完史萊哲林四年級連續兩堂的魔法史又來上我們班的課,他能撐到十五分鐘我也超驚訝的好不好!」
  「噓!別太大聲,你看誰走過來了!」黑髮男孩用湯匙指指左後方,威廉教授正抱著幾本課本朝這裡走來。他們趕緊坐正,假裝津津有味的吃著早餐。
  但這段對話早已被經過的威廉教授聽見,他苦笑一聲繼續走向教職員餐桌。

  這一切,都要從這學期初開始說起。


  「魔法史換教室上課了?」九月剛過兩天,正要去上本學期第一堂課的一群學生,看著貼在入口大廳前面告示牌上的羊皮紙,大家臉上都寫著疑惑。
  「這間是不是在醫院廂房隔壁的空教室?」
  「魔法史這門課已經在原本的教室上了幾十年的課了吧……怎麼回事?」
  「同樣都在二樓不是嗎?為什麼要特別換到這一間?」
  「難道是有新教授要來了嗎?」
  「可是開學典禮上沒看到任何像是新老師的人欸……」


  踏上旋轉樓梯,終於來到這個新教室。環顧四周,這間魔法史教室跟去年的教室差異非常大,除了掛在前方的大黑板相同之外,後面多了一排精緻的原木儲藏櫃,還有各種叫不出名字的古怪儀器,難道是魔法史上課的教材嗎?正當眾人疑惑的時候,副校長蕾格烈芙與一位穿著藍袍的陌生男子走進教室。
  「同學們早,今日吾要向各位宣布一個消息,大家敬愛的魔法史教授決定退休,繼續他人生的下一階段。而此位威廉教授將會接下這個位置,請掌聲歡迎他。」副校長發表完這段短短的演說後自行拍起手來,一邊環視著大家詫異的表情。
  「是,這些設備皆為威廉教授上課時會使用之物。另外,因為某些緣故,威廉教授無法參加開學典禮,所以他在典禮中並無出現。」副校長好像看穿了大家內心的想法,在還沒有人發問之前就回答了這個問題。接著她笑了笑,從剛剛致詞的講桌上輕盈的往下跳,走向教室後方不知為何出現的高腳椅上坐著,把講台留給新教授。
  「大家好。我是威廉教授。從今天開始我擔任你們的魔法史教師,希望大家可以學到很多東西。那現在就開始上課吧。請翻開課本第一頁……」新教授的聲音很清晰溫和。不是古老真空吸塵器的聲音真是太好了!大家如此想著。
  沒錯,新教授的第一堂魔法史課,大家馬上發現了那些看起來不像教材的東西真正的功用。這是一堂與前任教授風格截然不同的魔法史課程,至少比之前上過的任何一堂課都要來得……嗯,「刺激」。
  「噗咳……呃!」
  「教授!!教授您怎麼了?」
  上完這堂課後,大家終於明白,為什麼新的魔法史教室要改在醫院廂房隔壁了。


  今天的課是赫夫帕夫與雷文克勞合併班級的連續兩堂魔法史,經過了幾個月的課程,大家對威廉教授在課堂上發病的事都習以為常了。

  「大家早。請翻開課本的第一百三十七頁,我們要繼續探討中世紀獵捕女巫的章節。」威廉教授面帶微笑走進教室,他看起來精神很不錯,這讓幾個期待能提早下課的學生有點失望。
  「另外,泰瑞爾先生,請把早餐和睡袋收起來。」一位戴著耳罩的雷文克勞男生臉紅紅的搔了搔頭髮,把吃了一半的南瓜餡餅胡亂塞進抽屜裡。隔了幾個座位的鬈髮女孩瞪了泰瑞爾一眼。
  「上次我們談到獵捕女巫行動對魔法界造成了極大的影響,從此之後麻瓜們都特別畏懼魔法,但在這之前麻瓜與巫師是相處極為融洽的……」才上課沒多久,就有幾個學生目光開始渙散了,幸好還有一些學生很專注的聽著,手邊的羽毛筆也飛快的記著重點。
  「焚燒女巫的陋習要從1484年的事件開始說起……呃!」威廉教授摀著心口,臉色微微一變,卻還是繼續講著課。「很遺憾的,這條女巫禁令造成了麻瓜界與魔法界的對立……嗚啊!」威廉教授再次按著心口蹲了下去。「別擔心,我沒事。」他重新站了起來,對大家擠出一個微笑。
  「為什麼麻瓜獵捕的巫師幾乎都是女性呢?有沒有人知道的?」上到一個段落,威廉教授忽然提了一個問題。「拉克蘭小姐,請回答。」他指著一位舉手的赫夫帕夫女學生。
  「一般是認為,當時使用魔法幫人治病的族群以女巫為主,巫師只是少數,而且部份麻瓜對女巫的法術感到嫉妒,因此說她們是魔鬼的化身,想盡辦法要除掉她們。」
  「答得非常好,赫夫帕夫加十分。」
  「在這裡要強調一點,獵捕女巫事件中被處刑的人,大約有一半以上都是女性麻瓜,他們不會辨認巫師與麻瓜之間的差異……」
  時間順利的一分一秒過去,之後的四十分鐘,威廉教授沒有再出現心絞痛的症狀。原本驚醒的學生也再次陷入一種恍惚茫然的狀態中,頭隨著教授講課的聲音,有節奏的左右點著。
  「雖然大部份的女巫都能施展凍火咒逃過一劫,但是……咳咳咳!」威廉教授忽然按著胸口咳了起來。果然,大家又被嚇醒了。他勉強騰出左手揮了一下魔杖,教室後方的木櫃抽屜自動打開,從裡面飛出幾片紗布。把鮮血咳在紗布上後,他若無其事的繼續講課。一直到了最後,下課鈴總算響起,眾人也陸續從各種奇妙的夢境中回過神來。
  「請……下堂課之前繳交一份十五英吋羊皮紙長度的報告,題目是《試論中世紀獵捕女巫與魔……噗咳!」威廉教授一如往常吐出這堂課的最後一口鮮血,便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快送教授到醫院廂房!」「快準備擔架!」泰瑞爾一邊很熟練的指揮著同學取出放在教室後方儲物櫃裡的擔架,一邊把威廉教授抬起來,送到隔壁的醫院廂房。
  「教授!您的題目還沒說完啊!」一個學生緊張的站起來,不知道完整題目就沒辦法早點完成作業了,他大概是這麼想著的吧?


  也難怪大家會這麼擔心了。


  兩天後,威廉教授受邀前往布朗寧教授的辦公室吃點心。
  「謝謝你啊,大衛。」威廉接下布朗寧遞過來的茶,輕啜一口後說道。
  「對了威廉,最近上課上得還順利吧?前天早上經過你的教室,看起來氣氛還不賴。」
  「是啊,最近學生們也漸漸習慣我的上課風格了,只是有些地方還可以再有趣些,大部分的同學上課總是無精打采的。」
  「別放在心上。」
  「呵呵。」
  「吃點蛋糕吧,不是我在說,你的臉色真的很蒼白欸。」布朗寧切下一塊蛋糕推到威廉面前,他笑笑接下。
  「唉呀,你們都擔心過度了,我身體沒有那麼差啦,只是『稍微』不是很好而已。可是我覺得我最近身體好多了,你說對不對?」
  「其實還滿……」
  「嗯?」
  「沒事。」布朗寧教授趕緊低頭喝茶。
  「不過,我說威廉啊,你要不要在醫院廂房隔一張病床當你的辦公室?」
  「……這,這樣不好吧……嗚啊!」話還沒說完,威廉教授又按著胸口蹲了下去。
  「…………我還是帶你去醫院廂房吧。」


  某個晴朗的下午,威廉教授神清氣爽的走進圖書館。

  「威廉教授辛苦了,今天氣色很好呢!需要找什麼史學資料儘管告訴我。爬到高處萬一摔下來就不好了。」圖書管理員帶著關心的表情向威廉教授打招呼。
  「謝謝你,薩爾卡多先生,今天是來改作業的。」威廉教授微笑說道。抱著一大堆的羊皮紙卷。他找了一個安靜的角落,便一頭栽進文字的世界中。
  「是威廉教授欸!」一個戴著眼鏡的女學生興奮的指指前方的長桌喊著,立刻換來圖書管理員一記凌厲的瞪視,她尷尬的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拉著友人快步逃離現場。「圖書館內禁止奔跑!」薩爾卡多朝兩個女孩揮舞著拳頭。
  威廉教授好像沒注意到這小小的騷動,認真批閱著學生的報告。


  天色漸漸被夜幕籠罩,已接近圖書館閉館的時間了,學生們收拾著東西,三三兩兩的從圖書館中離開。

  「晚餐晚餐!讀了一整天,都快累死了。希望有點好吃的,我肚子餓得可以吞下一隻爆尾釘蝦!」
  「我還可以吞下一條匈牙利角尾龍咧!」難得在考前進圖書館苦讀的阿貝爾和利恩剛踏出門口,正熱烈討論著今晚餐廳會有哪些美食。只是才走了幾步,就發現離圖書館不遠的中庭擠了一群學生。

  「發生什麼事?」兩人跑向前,卻看見了這一輩子最難忘的景象。
  「蜘……蜘蛛精……」人群中有個穿著雷文克勞制服的長髮少年,用輕得幾近耳語的聲音說著。
  「怎麼會跑到這裡來?」
  「難道是之前……」
  帶頭的巨大蜘蛛精,阿貝爾和利恩在誤闖禁忌森林時看過,那是一隻脾氣極度暴躁的雌蜘蛛。奇獸飼育學教授曾再三告誡過,絕對不可以靠近那個蜘蛛群聚的盆地。現在她正威嚇性的喀喀夾動她那有如巨型剪刀的前肢。阿貝爾望著那群從禁忌森林闖進霍格華茲的蜘蛛精,臉色微微發青。不行,只能跑了,我們這些學生沒有勝算。他這樣想著。
  「是蜘蛛精!大家快逃啊!」阿貝爾急得大吼,但學生們似乎被這景象嚇傻了,只是愣在原地,沒有移動半步。
  「殺……人類……吃……撕裂……」首領蜘蛛精發出幾乎不能辨識的怪異聲響,然後一小群蜘蛛精發狂似的湧了過來。
  「S……Stupefy……Pe…Petrificus To……」拿出葛來分多的勇氣啊!這樣想著的利恩,往前跨了幾步,舉起魔杖,但手上的魔杖好像被換成了什麼普通的木頭一樣,雖然念了咒語,卻完全沒有任何作用。「可惡!」
  「ImpedimentaProtego Totalum!」蜘蛛們沒有繼續前進,反而像穿透一面隱形的牆那樣,速度緩慢了下來,甚至向後彈開。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是威廉教授。
  威廉教授衝上前擋在學生們與蜘蛛群的中間,施展魔法硬是擋下了牠們的攻擊,但障礙惡咒與尖鉗的強烈碰撞,依舊在威廉教授身邊刮起一陣幾乎讓人站不穩的狂風。
  「回森林去!這裡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威廉教授大喊。
  可惜咒語的力量持續不了太久,蜘蛛群又開始夾動鉗子,蠢蠢欲動著。
  威廉教授的眼神變了。那是眾學生們從來都沒有看過的,專注而嚴肅的神情。蜘蛛群停頓沒多久,又開始發動攻勢。
  「不會讓你們傷害我的學生的!」威廉教授厲聲吼著。
  接著,他高舉魔杖,做出像是揮劍斜砍的動作。
  一陣炫目的紅光過後,幾隻蜘蛛精倒在地上,身體碎成了一片片。其餘的蜘蛛精倉皇逃逸,身影隱沒在森林深處。


  然後,學生群中爆出一陣越來越響亮的歡呼聲。


  威廉教授的煩惱總算解決了。這下學生們再也不會一臉憂心的看他了。
  解決了?

  不。


  「啊,威廉教授早啊!」向他走來的是三根掃帚的酒保,弗雷特里西。
  「早安,賽佛特先生。謝謝你之前招待的奶油啤酒。非常美味呢。」
  「我聽說你上次擊退蜘蛛精的事了!真的是超──帥的!」那數十年如一日的燦爛笑容依然掛在臉上。
  「這次來是想拜託你一件事的。我那老哥啊,就是伯恩哈德啦,他想研究魔法商品的新材料,所以想請你幫我們去抓一隻學校黑湖裡的大魷……」
  「噗咳!!」
  「威廉教授?威廉教授你還好嗎?!威廉教授又昏倒了,誰快來救救他啊!!!」

(完)

※註:
Stupefy──咄咄失(昏擊咒)
Petrificus Totalus──整整─石化(全身鎖咒)
Impedimenta──噴噴障(障礙惡咒)

Protego Totalum──全全破心護(高等屏障咒/大範圍屏障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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